写手
we were born in the world apart
我们诞生在世界分崩离析时


江澄与共王杰希

澄宁#
*一口玻璃渣接好了
*不准寄刀片(。

温宁醒来的时候日已偏西,坠落的曜日在天际划开一道恢宏的弧度,映得他脸上多了几分活人的生气。

他单手撑着地慢吞吞起身拍拍衣襟上的尘灰,一身玄色的交领儒袍更衬得他脸色苍白。回首四顾,苍莽的山林中只余温宁一人隐没在萧萧风木中孑然而立。有徐徐晚风吹过,他尸纹遍布的脸上更显憔悴空落之感。

他抬起腿朝云梦去了,步子很慢却坚定——像个孤注一掷却时日无多的赌徒。墨色的衣摆在空中飞扬,像是温宁眼瞳中残存的最后一缕温暖。他抬手想要捉住什么,但是渐渐僵化的手指只是徒劳的屈伸了一下便不再听从指挥,苍白的手垂落在身侧,与袍袖撞出令人惊心动魄的灰败。

我还是很喜欢你,像江风沉入琼林,杳无归期。

江澄抱着姑苏的天子笑在廊下发呆,偌大一个云梦江氏此时却只余他一人。他魔怔般想着厌离这名字起得好,现在无论是他恨的还是他爱的都一个不剩了。江澄提着酒坛往嘴里灌,陈年老酒的辛辣在他喉里不安分地搅动,连着左胸也轻微疼痛起来。琥珀色的酒浆溅落在深紫的衣袍上,缓慢地洇出黯淡狰狞的疤痕。有一滴佳酿停滞在江澄唇边,在日落西山的光影下恍惚折射出近乎妖冶的天青。

温宁攀在墙头怔怔地望着夕阳给江澄的背影染上温暖的色泽,像是很多年前乍见时他逆着光的剪影。

一晃三十年。

他慢慢从墙头上下来,仗着凶尸之体就要硬闯云梦江氏的大门。莲花坞校场内的弟子闻讯赶来将他团团围住,每一个人的瞳孔里都带着滔天的恨意——谁不知道鬼将军与江家是世仇。

大大小小的术法落在温宁身上炸出深浅不一的伤口,灰败的皮肉外翻却渗不出哪怕一星半点的鲜血。温宁茫然地站着,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对这些人做过什么——无心无恨,无爱无伤。
一具行尸走肉怎么会懂得疼痛。

单方面的围殴寂静无声,等到温宁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时方才有人想起还未通报宗主。有弟子去请,剩下的人盘腿坐在地上调息,莲花坞上又陷入一片死寂。

江澄匆忙赶到,酒意上涌使他几乎不能思索为什么温宁会来这里。校场上围满了人,每个人都对着温宁指指点点。他抬眼看见那个黑袍的人跪坐在地上,发丝散乱,衣衫不整,像个被人抛弃的布娃娃。

江澄突然间没了勇气走上前去,他支开身侧的弟子,左胸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几乎不能直起身体,只能徒劳的半跪在地上,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起温宁的一举一动。

他猛地抬起头,在人群后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最后一缕微光倾泻在温宁脸上,江澄清楚地看见他蠕动着两片薄唇向自己做着口型:“晚吟——姐姐的命,我还给你了——心悦——还是留与他人罢。”语罢,江澄看见他在脸上费力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早不该存于世上的躯体一寸寸地散落成灰烬被江风吹散。

江澄忽然明白了什么。红颜枯骨,青丝白发。温宁此行,原是一去不归。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用嘶哑的嗓音斥退围议的门内弟子。

乱葬岗上他没有勇气站在魏婴身旁告诉他云梦双杰理当并肩作战。
莲花坞内他没有勇气站在温宁身前告诉他我心悦你。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多年后,金凌接管了云梦江氏。每至清明门内子弟总能看见鬓发霜白的江宗主坐在亭内望向那一池早被填掉的荷花——江厌离望不回金子轩,江澄也望不回温宁。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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